学术研讨会丨“工笔新语”系列展(第二季)神思:传统精神的坚守与超越

 

“工笔新语”系列展(第二季)神思:传统精神的坚守与超越展学术研讨会于7月4日在沫·美术馆举办。

 


安徽省文联主席陈先发,安徽省美术家协会主席陈林,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常务副院长孙磊,安徽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原主席、安徽省社科院文学研究所所长钱念孙,安徽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刘晓明,参展艺术家高茜、杨怡、叶紫、滕腾、沫·美术馆馆长臧兿茜,沫·美术馆执行馆长童晓芹等嘉宾出席研讨会并就新工笔的传承与创新展开探讨。本次研讨会由展览学术指导孙欣主持。



孙欣:神思取自刘勰的著作《文心雕龙》神思篇,神思篇是《文心雕龙》里非常提纲挈领的一个篇目,古人将个人情感注入对于物的理解当中并形成与之交流的一种互动状态,尤其是在当下的消费主义流行文化持续冲击我们的生活及艺术思想的时候,怎样去深化生命情感和生命力去理解作品,我想这是每个艺术家要自我建构的一个重要方面。那么在这次展览当中,可以说“神与物游”是六位艺术家在作品当中显现出来的超越时空的发散性思维,不是固有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当中,具有神思的品质,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他们显现出来的一种是强化主体、塑造时代的新项目。萧子显曾经有过一句话叫做“若无新变,不能代雄”。所以在文学层面他提出了新变的重要性,而新工笔的这一代创作者,他们虽然各有其所长,但是我很高兴地看到他们没有局限在一个特定的范式当中,而是不断地跟自身的经验去发生关联,我觉得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它有一个主体的意识和意图去想象建构自己的一个体系,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朝向。



钱念孙:现场展览给我呈现了典雅新颖的感觉。比如杜亚璇的这个四条屏,她说是受博物馆的陶俑在展台上的启发,然后构思出来。我觉得这是对绘画的呈现形式和表现形态的一次很好的探索。新工笔,它是对传统工笔精神或者是传统绘画精神的一种继承,它也是一种突破。它的继承表现在形象的选择上,四幅作品当中既有中国传统的绘画的形象,也有经典的西方绘画形象,背景选取了大量的灰色调,然后构造一个很高的平台,让它们在上面表演,整个画面构筑给人美感,这个美感气息很强。此外,从艺术的感受和思想的感受上来说,这是对美好事物,对优雅生活的追求,把它们摆在一个比较高的平台上,是不是当中国人全面进入小康以后,对美好生活的一种追求的暗喻?再从展览的总体印象来说,这些作品我看了以后感觉还是很受启发的,也很受教育。我感到艺术需要创新,中国画发展了几千年,确实是需要艺术家从不同的方面不同的路径来进行创新。新工笔就是作为探索和创新当中的一个种类。



孙磊:工笔画为什么在今天能够这么重要?成为了中国画系统里最广泛,而且最厉害的展览主题,新水墨的发展历史上新工笔又是最重要的,为什么会呈现这个问题?就是一个“速度”的原因。“速度”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核心表达方式或者结构方式。因为艺术的张力完全依靠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不断突破新的界面,另外一个阶段则是要慢下来,成为一个静止的。所以回到这个展览的主题,就是新工笔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处境。它跟高茜和陈林这一代还不太一样,因为那个时代面对的是农村大学生,面对的是我们这一代人,头脑当中只要一思考问题,全是人类命运这种重要的话题或主题。而现在这一代回到自我的生活,真正落实到了他们自己的感受,不是随着历史或国家命运,而是围绕他们自身的微观的生活发现,所以这个路径是一个新的课题,他们这一代处于极端丰富的艺术表达形式的场景。但是反过来说,探索仍然没有结束,比如像高茜做的装置,用这样的一个方式在建构慢的速度,不要是宏大的,不要是那种紧迫的,不要是机械制造的,更愿意是一个纯粹的对物的缓慢的理解和认知。实际上是在强调绘画与我们的命感情之间的缓慢性相关,我们都愿意慢一点。



刘晓明:现在国内有很多美术馆,如何在众多美术馆语言当中能够寻找到自己独特的发现平台,确实要投入大量的精力,要引入很多的资源,沫·美术馆的开端很好。合肥是一座相对传统的城市,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沫·美术馆用新工笔的这样一种语言,对合肥这座城市是有很大的影响的。新工笔作品完美地将色彩学、光影学这些西方的东西和中国传统绘画和谐地糅合,我觉得它是古今中外结合度最高的绘画品种。这也和中国当代经济社会科技和文化发展的走向是同向的,这种同向是需要开放思维,不能太保守,要有新的发现,是当代人所谓的叫感动族人的发现。此外,在艺术上要有哲学思辨,这场“神思”展的作品,把人对世界的困境,人和身体的困境,人在精神上的困境,用绘画语言表现了出来,这种困境和焦虑是当代人年轻人思考课题,用绘画的形式成功表现出来,是有难度的。我们读出来了,而且每个人的读法不一样,每个人的感受也不一样。但画家传递的困境和焦虑,观者能体验到,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陈林:为什么在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会有新工笔现象出现,而且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特别是对现在的年轻画家?我们今天参展的这几位画家学历最低都是硕士有好几位是博士,也是代表了当今新生代的年轻画家。新工笔的创作主体对年轻人产生影响,我觉得这是一个绘画现象的成立,对于后学的这种影响,它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今人体验到的生活和我们感受到的世界跟宋人所处的时代环境和工艺发展所感知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画画要讲心里话,无数次我被别人问道你画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平面构成的东西在里面,我说我画的是我真实感受,因为我今天看到的世界跟倪瓒看到的世界肯定是不一样的。从创作上来说,新工笔一定要有创造性,我们不是在重复古人,我们应该是一个画我们自己对当下生活的一种体会,那么究竟怎么去改变呢?我的理解不外乎两种方式,一种方式是这种理念的概念,第二种就是呈现方式材料的改变。如果不敢去尝试,永远是活在别人的影子里面。用网络语言来说,就是你永远是个打酱油的。例如但凡在美术史上能够留下一丁点印记的,他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语言,所以我在教学过程当中,也给学生灌输一个观念——你可以不成熟,但是你不能没有思想。不成熟没问题,因为就艺术创作本身而言,我们永远在路上,不存在成熟的问题。



陈先发:“传统精神的坚守与超越”,我从这句话里确实看到了一些带有突破意味的东西。按照我的理解,艺术来源于人和物的相比,要完成某种自我发现,或者是自我觉醒。现在大家谈时代的话题谈的比较多,我觉得我们的胃不仅要消化山水花卉,也要消化现代社会产生的大量垃圾,包括过去我们的传统思维,没办法去理解的行为。艺术是人和物的相应,需要画的不仅是山水之间的月亮,而且要画心中的月亮,就像这次画展当中,我看到了很多带有突破意味的一些东西和一些元素。刚刚陈林老师把工笔画说的很清楚,新工笔有了更为复杂的呈现方式,比如高茜老师从装置的角度来呈现了。刚刚看展的过程当中,透过眼前的作品,我看到了马远,看到了浮世绘这些东西,我看到了很多经典的痕迹,不过看到更多的是非常符合我们这个时代与内在气质的合拍,并带有突破思维的东西。艺术本身就是从观看走向凝视,观看看到的更多是表象的外在的东西,凝视才能出神,才能达到神与物的融合,才能从物像走向心像。我觉得这次画展我看到了,尤其是由这几个这么年轻的艺术家,我感到很开心。



高茜:其实我是不太擅于表达也很少发言,这可能跟我是双鱼座的性格相关,我会更喜欢通过艺术作品来表达自己。2005年那场“新锐工笔五人展”,有徐累、崔进、雷苗、张见和我,那场展览主要是注重“有意味的形式”,后来由杭春晓在“新锐工笔”的概念基础上提炼出“新工笔画”。当时我画的是高跟鞋,单只的形态,人是不在场的,但是有现场的感觉,能反映人心理的一些东西。传统工笔画是关注自然的常态,细致地描绘某一处景、一枝花,但我们的作品反应更多的是内心的东西,画面可见或不可见的东西都包含在内。蝴蝶被关在灯泡里,金鱼在瓶子里......这些场景是现实当中看不到的,但我们的想象空间很大,非自然形态的组合会带来无限的遐想。但在传统技法上,我从不敢造次和马虎,程序上也不敢省略任何一个环节,就好像秘方不能减少丝毫的纯粹度的一样。我尊重传统又努力在拉近现代和传统之间的距离。

《射雕英雄传》中,黄蓉以美食诱洪七公收郭靖为徒一节,黄蓉做了一道菜,描述如下:“那豆腐却是非同小可,先把一只火腿剖开,挖了二十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二十四个小球分别放入孔内,扎住火腿再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已全到了豆腐之中,火腿却弃去不食。洪七公一尝,自然大为倾倒。”这味蒸豆腐也有个唐诗的名目,叫作“二十四桥明月夜",我觉得画画也应该如此,要让看似不协调的事物摆放在一起又感觉是那么恰当。



臧兿茜:正如沫·美术馆的slogan“艺术从未被定义,而是被创造”,是我给予它的希望——不受禁锢,拥有更多的创意和发散思维方式。这与新工笔的形式是不谋而合的。技法是可以被训练的,但是人的思维,对艺术的敏感度是没有办法被训练的,那是悟性和天赋。传统画作描绘的那种美我也能感受到,但我更喜欢让我眼前一亮的冲击感觉,出其不意的构思,会让我凝视,凝视画面的时候,是心灵的互动与思考。《论语》中有句话叫“贤贤易色”,告诉我们要关注内在的东西,内在的美,易色是指换掉外在的关注。在未来,艺术是将会有无限潜力的。我现在就读的学校,宾夕法尼亚大学,每当参观我们学校博物馆的时候,让我既骄傲又失落。骄傲的是看到了中国艺术在他国受到了如此高的一个仰慕,同时又失落地感到像新工笔这样的中国当代艺术还没有被关注到。所以,我也会以新工笔辟出有特色的美术馆发展路径,营造更多的联动机会。

人类的进程,就是一个在不断制定边界又打破边界的这么一个过程,绘画也是这样,需要不断地打破、不断地创新。希望越来越多的青年艺术家们能做到更多的突破。


 

2021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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